文｜獨角獸觀察 挖哥

2月12日，港股延續了春節後的漲勢，三大指數高開高走，全天呈現強勢上漲行情。恒生指數收漲2.64%，恒生科技指數收漲2.70%。從1月13日低點以來，恒生科技指數累計漲幅超過25%，步入技術性牛市。

然而，在港股上市的陸金所控股（以下簡稱陸金所）（06623）繼續錯過這一波行情，從1月28日以來，陸金所在港股市場一直處於停牌狀態。

1月27日收盤後，陸金所在港交所發佈了《建議更換核數師可能延遲刊發2024年年度業績》的公告，正式宣告與審計方普華永道“分手”，第二天，陸金所又發了一個短暫停牌公告。

說好的短暫停牌，在春節長假後，一直到現在依然沒有復牌。

陸金所爲何與合作多年的普華永道分道揚鑣？在1月27日這則公告裏，非常罕見地詳細披露了陸金所與普華永道“互撕”過程。

01

除夕前夜官宣分手早在2023年初，業內就有消息稱，快手正着手正式入局信貸領域，到了2023年末，快手進一步落實金融野心，陸續招兵買馬，其中涉及風控合規、供應鏈金融等方向的崗位。

1月27日，陸金所在港股收盤後，在港交所發佈了一則信息量非常大的公告。

不知是有意爲之還是巧合，發佈時間是除夕前一天，也就是我們俗稱的小年夜，市場已沉浸在春節氛圍裏，這個帶些“偷感”的公告並沒有引來多大關注。

但在大洋彼岸，沒有停牌的陸金所美股反應明顯。1月27日，公佈發佈當天，美股開市後，陸金所大幅低開，震盪後繼續向下，收盤大跌超過13%。1月28日除夕，陸金所美股繼續開盤，延續跌勢下跌近7%，短短兩個交易日，市值跌去20%。

《獨角獸觀察》梳理了下，公告全文5000多字，開頭宣佈了兩件事，一是陸金所要與審計方普華永道解約，二是2024年年度業績刊發可能延遲。

陸金所與普華永道是合作多年的夥伴。陸金所2020年在美股上市，2023年在港股上市，都是用得普華永道作爲審計師。

但這兩家公司最近都有些流年不利。

陸金所作爲中國平安旗下金融科技公司，從2022年信貸風險爆發後進入陣痛期。

根據公開數據，2022年陸金所的營業收入和淨利潤開始出現下滑，此後，公司業績持續下滑，進入2024年，陸金所的經營困境進一步加劇，2024年前三季度財報，陸金所營收同比下降32.54%，淨虧損22.85億元。

普華永道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由於深陷恒大地產財務造假的，普華永道遭遇信任危機，去年還被監管部門頂格處罰，可謂是元氣大傷。

即使是這樣，2024年5月30日，在普華永道陸續被多家上市公司解聘時，陸金所依然“不離不棄”，選擇續聘了普華永道。

當時的股東大會公告顯示，股東大會通過了續聘羅兵鹹永道會計師事務所（注：羅兵鹹永道爲普華永道香港稱呼，爲方便閱讀後面統稱爲普華永道）爲公司核數師的議案，任期至公司下屆股東周年大會結束爲止。

投票結果顯示，該議案獲得了99.65%的贊成票。

爲何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對“患難兄弟”，從99.65%的贊成票就到了決裂分手的地步了？

答案全寫在公告裏了。

02緣起“關聯交易”調查

公告第二部分《羅兵鹹永道函件及普華永道中天函件》中，道出了這次分手起因——一次時任高管疑似“關聯交易”的對話，這部分也是全文最有信息量的部分。

根據公告內容，《獨角獸觀察》梳理了雙方“交鋒”時間線。

2024年10月25日，普華永道在與公司一名時任高管進行口頭對話過程中，獲得了幾項疑似關聯方交易信息，普華永道方面認爲這些信息很重要，需要關注這個信息。

2024年11月25日，普華永道向審計委員會進行了口頭彙報。

2024年12月11日，普華永道向審計委員會發出了書面函件，要求委任專家對所提及的“關聯交易”進行獨立調查。

隨後，在陸金所審計委員會聘請專業人士進行了調查中，該高管否認了曾向普華永道提供了相關談話內容，但普華永道對於調查獨立性和公司整改措施提出了質疑。

2025年1月16日，陸金所口頭通知普華永道解聘審計師。

2025年1月21日，普華永道發函通知陸金所，因爲審計委員會決定不向其知會獨立調查結論，普華永道提出了對過往審計，包括2022年及2023年度年報審計意見“不得加以倚賴”。

“不得加以倚賴”這個詞在審計中是非常嚴重的表達，反映了審計機構在執行審計任務時遇到的重大問題，這些問題可能影響審計意見的可靠性和獨立性。

到這時，普華永道和陸金所正式決裂，也就有了1月27日這則公告。

公告沒有披露那位高管的名字，但根據文中對其“時任高管”的稱呼，可以得出這是一位目前已離職的高管，而離職時間在2024年10月25日，他與普華永道口頭對話後。

按照這個條件檢索公開信息，2024年11月22日，陸金所發佈公告，計葵生退任公司執行董事、聯席首席執行官和公司授權代表。黃玉強和張旭東辭任公司非執行董事。

在這個人事變動中，黃玉強的離職源於其在平安集團的職務調整，而張旭東作爲獨立董事，其六年多的服務期滿，此次離職屬於正常的人事更迭。

3人中最受關注的是外籍明星高管計葵生，2011年，計葵生加盟平安集團，被董事長馬明哲招至麾下出任平安集團首任首席創新官。

2011年9月以來，計葵生擔任上海陸金所的法定代表人，成爲陸金所的“門面擔當”，到退任時超過13年，屬於陸金所元老級人物。前述公告指出，計葵生此次退任是“以投入更多時間用於個人事宜”。

值得一提的是，公告對3人離職的用詞有一個細微差別，計葵生用的是“退任”，其他2人用的是“辭任”。

按照港交所上市規則，辭任通常是指相關人員主動提出辭去其職務，是一種基於個人意願和決定的行爲。退任則是有一些情況是因爲任期屆滿、達到規定的任職期限或其他客觀規則要求而離開職位，不一定完全是個人主動的意願。

就在計葵生等3人離職後3天，2024年11月25日，普華永道香港向公司審計委員會口頭彙報了之前發現的線索。

在公告最後，陸金所也詳解了免任普華永道的三點理由，前兩個理由主要集中在普華永道在一些細節上未對審計委員會坦誠相待，提供的資料在某些情況下爲不一致及矛盾，未及時向審計委員會報告相關對話等等。最後一個理由是普華永道因爲恒大被監管處罰後，是否還能爲公司進行當前審計期間的審計工作存疑。

但是，或許正是有了恒大的前車之鑑，普華永道這次選擇了硬剛，哪怕代價是丟掉了客戶。

03會拖累平安嗎？

作爲中國平安的重要子公司，誕生於2011年的陸金所，在互聯網金融興盛時也有過高光時刻。

2014年，美國Lend Academy調查報告顯示，陸金所成爲世界上第三大 P2P 平臺且是其中增長最快的。彼時的陸金所憑藉平安集團的強大背景，交易額很快突破萬億，成爲網貸行業的標杆，在互聯網金融領域影響力一度僅次於螞蟻金服。

在歷經2016年開始的互聯網金融風險專項整治行動，2019年退出網貸業務後，陸金所逐漸發展成爲目前以平安普惠爲平臺的助貸業務。

2020年10月，陸金所成功在紐交所上市。上市後，陸金所股價一度衝高到接近20 美元，市值一度高達480億美元，成爲當時中國金融科技巨頭第一股，受到全球資本市場的高度關注。

然而，從2022年開始，隨着信貸風險爆發，陸金所的情況就每況愈下，業績大幅下滑，轉型乏力。2月11日，在美股市場的陸金所收於2.53美元，市值爲21.93億美元，只有最高點時候的4%。

昔日的平安“驕子”漸成平安的“麻煩”。

比如在2022年，當中國財產險行業普遍呈現承保端利潤大幅增長時，平安產險作爲行業頭部的頭部公司，卻成爲一個例外，平安產險當期的歸母淨利潤幾近腰斬，大幅下跌45.16%至88.38億元。尤其是保證保險的賠款支出大幅上升，承保虧損超過90億元。

這鉅虧的原因，就是因爲平安產險爲陸金所提供了大量貸款餘額增信服務，當陸金所控股面臨經營困境，平安產險也由此受到拖累。

這一次，如公告所言，陸金所2024年年度業績不能如期發佈，會不會拖累中國平安的業績發佈？

這樣的擔憂並非多餘。

2024年7月，中國平安發佈公告，由於全資子公司在陸金所派發特別股息中選擇以股代息，致使中國平安所持陸金所股份增加至56.82%，將被動並表陸金所，並觸發香港《收購守則》下規定的強制性全面要約。

這也是2020年陸金所分拆獨立後，再次成爲中國平安控股子公司。

《獨角獸觀察》將這個問題拋給了當下最火的DeepSeek，得到的答案如下：

陸金所控股未能按時發佈財報可能會對中國平安的財報發佈產生一定影響，尤其是在財務數據完整性和市場信心方面。不過，中國平安已表示陸金所控股的財務表現對其整體影響有限，因此具體影響程度還需視財報延遲的時間和市場反應而定。

當然，這個最終答案還需要中國平安和陸金所來解答，包括“時任高管”說得疑似“關聯交易”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