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源媒匯 童畫
如果說女人的醫美是玻尿酸,那麼男人的醫美就是始祖鳥。
現在,這份醫美的價格越來越高——始祖鳥的衣服不僅銷售火爆,甚至連吊牌都開始“貨幣化”。
有消息稱,不少賣家開始在二手平臺上售賣印有“ARC'TERYX”字樣的始祖鳥吊牌,一張軍鳥吊牌被標價300元,而且不議價。
“這吊牌是鍍金的嗎?”、“建議直接拍賣,搞個線上競標!”……儘管評論區已經炸了鍋,但荒誕的是,真有人下單了。
源媒匯注意到,在一些二手平臺上,不僅有兜售始祖鳥吊牌的賣家,也有高價回收的買家。
截圖來源於閒魚APP
始祖鳥的母公司安踏集團或許沒想到,當初爲了讓消費者掃碼驗真僞的小小吊牌,如今竟成了“理財產品”,始祖鳥成了一種“面子”。
現在穿始祖鳥是爲了登電梯
早高峯,上海地鐵2號線,一名金融從業者或一名程序員穿着售價7000元的始祖鳥硬殼衝鋒衣擠地鐵時,儘管睡意繾綣、疲態盡顯,但胸前Logo的反光依然倔強地宣告:“我和穿優衣庫的不是一類人”。
在各大城市CBD的商務樓中,每天都在上演着一幕幕這樣的情景:程序員穿着始祖鳥在敲代碼、證券交易員穿着始祖鳥在思考下單哪隻股票、午餐時的商業精英們穿着始祖鳥坐在連鎖快餐店裏高談闊論……
某電商平臺數據顯示,六七成的始祖鳥買家從未購買過登山裝備,但他們願意爲“Alpha SV”系列支付半個月工資。陸家嘴的一位金融從業者戲言:“穿上它去見客戶,PPT裏的錯別字都顯得專業了”。
在某書上,一位用戶調侃吐槽:“不是愛情不好找,是你沒穿始祖鳥”。
顯然,這屆中產男性買的不是衣服,是面子,是社交貨幣。
這荒誕的一幕,正是當下中國中產男性的消費主義縮影。
始祖鳥進入國內註冊相關的公司爲亞瑪芬體育用品貿易(上海)有限公司,天眼查顯示,該公司成立於2007年9月3日,註冊資本爲250萬美元。
圖片來源:天眼查
安踏集團2019年收購始祖鳥時,曾放話要“對標愛馬仕”,結果“一語成讖”。董事局主席丁世忠沒有想到,如今的始祖鳥,不再是一件衣服,而是中國中產男性的一次“面子工程”的竣工驗收儀式,更是一場醫美。
坊間流傳的一句話,更是凸顯了始祖鳥在男人們心中的地位:“人到中年有三寶:釣魚、茅臺、始祖鳥”。
品牌定位的微妙偏移,從門店選址就能窺見一二:曾經的始祖鳥專賣店藏在戶外裝備區,如今卻扎堆北京SKP、上海恆隆,隔壁就是LV和Gucci。當衝鋒衣和包包出現在同一個商圈,你就知道,戶外運動的盡頭是CBD。
安踏運營始祖鳥的時候,似乎陷入了一場左右互搏:既要維持“專業戶外”的護城河,又捨不得“輕奢溢價”的肥肉。
但問題來了:當始祖鳥拼命往奢侈品堆裏擠時,它的專業用戶正在逃離。
“以前穿始祖鳥是爲了登山,現在穿始祖鳥是爲了登電梯。”上海一位資深驢友感嘆,他現在不登山了,改練馬拉松。
吊牌爆炒背後是“稀售策略”
始祖鳥,這個創立於1989年的加拿大高端戶外品牌,近年來之所以能夠受到中國消費者,尤其是中產男性的青睞,與本土運動廠商安踏的運作密不可分。
安踏當初收購始祖鳥的時候,就保持始祖鳥高端專業戶外品牌的定位。有消息稱,安踏意欲將始祖鳥打造成戶外領域的 “愛馬仕”,使其產品成爲高品質、高性能戶外裝備的象徵,滿足專業戶外愛好者對裝備的高要求。
同時,安踏通過在上海淮海路等頂級商圈開設門店,與愛馬仕、Tiffany等奢侈品牌爲鄰,提升始祖鳥的品牌形象,強化其“奢侈品”屬性,使其成爲消費者眼中兼具運動功能與奢華感的品牌。
但是,由此帶來的問題是:當始祖鳥正品衝鋒衣一衣難求時,當一張始祖鳥吊牌炒到300元時,荒誕劇進入了高潮,消費主義終於進化出了“本體分離術”。
吊牌似乎就成了一種“理財產品”,一種金融衍生品,限量版的衝鋒衣可以升值、吊牌可以賣錢。如果說衣服是面子,吊牌就是面子中的“面子”。
更危險的信號來自二級市場。吊牌、包裝盒、甚至購物袋被明碼標價,假貨商趁機推出“吊牌套裝”(內含仿品衣服+真品吊牌),而安踏的防僞技術還停留在“掃碼驗真”階段。
二手交易平臺上,有賣家將始祖鳥吊牌配上文案“支持鑑定驗證”,活生生把服裝行業玩成了文玩圈。更魔幻的是,某些高端仿品製造商開始推出“吊牌保養服務”——用真吊牌搭配假衣服,再給客戶配發“掃碼驗真教學視頻”。
截圖來源於閒魚APP
安踏對這場亂象真的一無所知嗎?
當始祖鳥門店限量發售的衝鋒衣被黃牛包場,當店員對普通顧客說出“經典款要等三個月”時,千萬別驚訝——這不是產能不足,或是安踏從奢侈品行業抄來的“稀售策略”。
這個策略的核心邏輯就八個字:寧可少賣,不能賤賣。
但是,安踏此前曾對此否認,“始祖鳥沒有配貨制的計劃”,同時表示並沒有對標愛馬仕品牌的這一說法,“之前始祖鳥說的都是對標奢侈品的服務和體驗”。
需要一件精神衝鋒衣來防寒
隨着吊牌能當“理財產品”的話題出現,一套完整的“虛榮理財體系”似乎悄然成型:一級市場“門店排隊製造稀缺幻覺”,二級市場“吊牌流通創造衍生價值”,黑市“假貨配真吊牌完成信用背書”。
但是,“始祖鳥吊牌一張被炒到300元”的最大風險,是二級市場的亂象頻繁出現,違規者會用真吊牌“嫁接”假衣服,消費者自己很難辨別始祖鳥的真假。
消費者應該記住一個常識:任何脫離產品價值的炒作,都是一場擊鼓傳花的遊戲。也許你拿到的不是花,而是雷。
面對吊牌炒作的鬧劇,安踏似乎一直保持沉默。這或許是一種默認:在流量即王道的時代,“黑紅”也是“紅”。
但別忘了,加拿大鵝曾因虛假宣傳被罰45萬,lululemon因以次充好上過熱搜。還是那句老話,“靠飢餓營銷吹起的泡沫,終究抵不過一根質檢不合格的線頭”。
安踏或許該看看“前輩們”的教訓:加拿大鵝因虛假宣傳跌落神壇,現在淪爲中產校服;lululemon的瑜伽褲變“街褲”,溢價空間被中國工廠反向吞噬。
反過來,再看看始祖鳥的消費羣裏,那些中產男性們——這場荒誕劇的背後,或是他們的集體焦慮。對程序員來說,始祖鳥是格子衫之外的“第二張臉”;對金融從業者來說,始祖鳥是彰顯“低調實力”的入場券;對小鎮青年來說,始祖鳥是“一線城市生活方式”的實體投影。
他們或許追逐的從來不是商品,而是那個穿上商品後想象中“更高級的自己”。
但是,當一件衣服的衍生品都能炒出“理財屬性”,中產男性大概真的需要一件精神衝鋒衣來防寒了,而不是一次醫美。
山就在那裏,但不一定非要穿始祖鳥才能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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