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8日，有消息稱，IBM（國際商業機器公司）內部發布公告，商業機器（中國）投資有限公司及其分公司將於2025年3月1日起停止業務活動，相關辦公場所亦將停用。該消息流出後迅速在業內引發關注及討論。

　　據一位IBM內部人士透露，目前IBM中國投資公司所在的北京辦公區環宇大廈已經在拆除相關辦公設備。此次公司停運涉及全國1800多人。

　　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IBM中國經歷了系列業務調整和收縮，2024年8月整體裁撤中國研發部門的消息曾引發業界廣泛關注及熱議。

　　就業務調整及規劃等相關問題，《中國經營報》記者向IBM方面求證。IBM方面表示：IBM在全球範圍內整合產品開發職能。繼2024年秋天中國實驗室的調整後，原以承載IBM產品開發職能爲主要目的的國際商業機器中國（投資）有限公司已完成其主要使命，因而計劃關閉。IBM（中國）有限公司是IBM中國的業務實體，其運營不受影響。“這是IBM的整體策略和結構調整，將研發挪到海外，客戶服務還在。”一位接近IBM的知情人士對記者表示，其在華業務重心向高附加值技術服務進一步傾斜。

　　關停背後的考量

　　據悉，此次調整主要涉及IBM中國投資公司下設的IBM中國系統中心，主要負責研發和測試，員工分佈在北京、上海、大連等國內多個城市，涉及1800多人。

　　天眼查顯示，IBM在中國仍有三家公司處於存續狀態，分別是IBM（中國）有限公司、國際商業機器（中國）投資有限公司、國際商業機器全球服務（大連）有限公司。

　　國際商業機器（中國）投資有限公司目前雖然仍處於存續狀態，不過其2024年經歷了一系列高管人事變更，董事長也由原先的IBM大中華區董事長陳旭東變更爲李曉嫺，爲如今的停運做準備。

　　據上述IBM內部人士透露，2024年，IBM裁員通知發佈後，IBM中國投資公司員工已就裁員和賠償提出了相關訴求，包括2N的賠償及6個月的緩衝期，年假、未休的帶薪探親假折現，股票折現等，但上述訴求並未得到滿足。

　　2024年8月，IBM宣佈，IBM基礎設施決定將中國系統實驗室的研發工作轉移到海外其他IBM基礎設施基地，正在撤出中國所有的研發工作。

　　一位在裁員名單中的IBM員工透露，其並沒有獲得緩衝期，最終只拿到N的賠償。據該員工透露，裁員名單發出後，IBM中國投資公司員工在2024年離職了約1600人，其餘的員工也在今年陸續離職，但目前還有幾十人沒有簽署離職協議。

　　上述接近IBM的人士稱，巔峯時期，IBM在中國的訂單多到忙不過來，最近兩年開始出現無項目可做的情況。“看看特斯拉和蘋果，人家在中國市場依然做得風生水起，IBM缺乏本地化的有效運營，難以適應中國市場，調整也是遲早的事。”

　　雖然此次明確關停，但IBM強調中國業務運營不受影響。IBM方面表示，IBM（中國）有限公司是IBM中國的業務實體，其運營不受影響；其業務重心依然是幫助中國企業抓住混合雲和人工智能技術帶來的機遇。

　　事實上，公司停運及人員裁撤的背後，是每況愈下的業績。

　　財報顯示，2023年，IBM中國市場的收入下降近20%，成爲拖累亞太地區收入增長的主要原因之一。2023年其亞太地區在整體收入中的佔比僅有18.92%，遠低於美國市場的51.19%，也低於歐洲、中東等地。而2024年上半年，IBM中國區銷售額再次下滑，同比下降5%。

　　“IBM中國裁員的背後，折射出其在亞太市場，特別是中國市場的收入下滑。”上述接近IBM的人士稱，業績下滑直觀反映出IBM在亞太尤其是中國市場的競爭力減弱，裁員策略在所難免。

　　調整進行時

　　目前，IBM在中國的業務主要有基礎設施相關的業務和諮詢業務。據2024年IBM官方發佈的信息，IBM諮詢的中國客戶數量在過去兩年減少了45%。儘管客戶數量縮減，不過IBM諮詢在中國市場仍獲得了連續五個季度的增長。

　　近年來，IBM持續推進全球研發資源的優化工作。比如，2024年IBM將中國系統實驗室的研發工作轉移至海外，此次關閉中國投資公司是該戰略的延續。

　　值得注意的是，IBM目前正全面發力AI和雲計算服務。

　　由於未及時跟上雲計算和AI的浪潮，過去10多年，微軟的市值增長了近12倍，而IBM的市值幾乎原地踏步。

　　“IBM所瞄準的面向企業提供數字轉型、雲計算、智能服務等方面競爭十分激烈，在海外要面臨亞馬遜、谷歌、微軟等巨頭的打壓，在中國區也要與華爲、騰訊等企業一爭高下。” 工信部信息通信經濟專家委員會委員盤和林表示。

　　2月27日，IBM宣佈完成對雲服務管理和安全軟件企業HashiCorp價值64億美元的收購，HashiCorp成爲IBM旗下企業。同日，高通宣佈，將就生成式 AI 在企業級場景落地方面與IBM進行合作。

　　作爲IBM中國負責人的陳旭東最近一次公開發聲，是2月21日—23日在2025亞布力中國企業家論壇第25屆年會上的發言，其強調，對於企業來說，除了自己的產品技術之外，能夠幫助其進一步提高效率的一定是數字化技術。“如果你在戰略上不重視它的話，你最後肯定就會跟別人有很大的差距，這是特別核心的。”

　　公開資料顯示，IBM在1984年正式進入中國市場，1995年成立中國研究院，也有IT界“黃埔軍校”的稱號，該公司近年來離職的員工不少成了創業者，或者加入本土科技公司成爲業務主管。

　　針對IBM撤離中國的傳言，盤和林認爲，實際上，IBM的裁員只是一個正常商業現象。IBM的全球業務正處於轉型期，相關裁員實際上是IBM全球裁員計劃的一部分。IBM在中國依然保留着大量的分公司和業務。從人員構成看，此前IBM在中國的員工總數超過1萬人，這次裁員的比例只佔IBM中國僱員總數的一部分。

　　“資本以逐利爲目的，中國的市場環境對外資依然具有強大的吸引力。中國擁有龐大的市場規模、完整的產業鏈供應鏈、完善的基礎設施、不斷發展的高端產業和優越的營商環境，這些都是吸引外資進入的重要因素。”盤和林說。

　　IBM方面也再次強調，此次關停相關公司，是IBM全球戰略調整的組成部分，而非全面退出中國市場，其核心業務仍將繼續運營。

　　但這仍難掩這個IT巨人的無奈和落寞。“IBM曾是外資企業在中國的一個標杆，其調整有國際形勢變化的因素，有自身未能及時調整轉型的因素，也有中國同行迅速發展、競爭替代的因素。”上述接近IBM的人士稱，IBM的轉身也意味着一箇舊時代的落幕和新時代的開啓。

（文章來源：中國經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