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數據猿

在週一的早晨，剛打開新聞，耳邊便傳來朋友震驚的聲音：“你看，IBM宣佈裁員1800人，連中國的系統中心都停運了！簡直不敢相信！”在這條突如其來的消息背後，是一個不容忽視的信號——這家公司，曾經以其強大的技術創新力和全球佈局聞名，如今卻在最重要的市場之一做出瞭如此決絕的選擇。

中國不僅是全球科技的熱土，還是IBM多年來在亞洲的研發中心。失去這塊“技術心臟”，意味着什麼？從成本削減到全球戰略重組，外界議論紛紛，但對於IBM來說，這一舉動究竟背後隱藏了哪些更深的戰略考量？

IBM走的如此的決絕

IBM在中國區的裁員和業務調整並非一蹴而就，而是一個逐步推進的過程，每一個關鍵節點都透露出IBM在全球戰略重組中的深層次意圖。從2021年到2025年，IBM逐步削減在中國的研發投入，而這背後的動機顯然不僅僅是爲了優化資源，更是爲了“戰略撤離”，逐步放棄中國市場的技術競爭力。

>2021年1月：IBM中國研究院關閉

早在2021年，IBM便悄然關閉了其在中國的技術重鎮——中國研究院（CRL）。這一舉動被視爲IBM在中國區研發體系調整的信號之一。當時，雖然IBM給出的解釋是爲了提升全球研發協同效率，但在國內技術生態快速發展的背景下，關閉研究院顯然不僅僅是一個資源整合的問題。它更像是IBM爲未來的戰略轉型做準備，將其在中國的技術創新和研發重心逐步外移。

>2024年8月26日：中國研發部門大規模裁員

到了2024年8月，IBM中國區的裁員行動開始進入高潮。此次裁員涉及中國開發中心（CDL）和系統中心（CSL）等關鍵技術部門，約1000名研發和測試崗位的員工被裁。這不僅僅是一次規模空前的裁員，更是IBM戰略調整的集中體現。裁員會議僅僅進行了3分鐘，宣佈研發職能將外遷至印度，這一決定迅速且果斷，表現出IBM“決絕”放棄中國市場的態度。賠償方案雖爲N+3，但許多員工對此並不滿意，特別是在裁員後期，仍有員工未簽署離職協議，裁員的強硬手段與不人性化的補償安排，顯然加劇了員工的不滿。

>2025年3月1日：IBM中國投資公司停運

到了2025年3月，IBM在中國的“撤退”行動更進一步。國際商業機器（中國）投資有限公司及其分公司正式停運，此次停運主要涉及IBM中國系統中心，該中心主要負責研發和測試工作，員工分佈在北京、上海、大連等城市，共約1800人受影響。

IBM的這一系列裁員與停運行動，可以說是“決絕”的。它從2021年中國研究院的關閉，到2024年中國研發中心的大規模裁員，再到2025年投資公司徹底停運，反映出IBM在全球戰略調整中的深層次考量。IBM在中國的“撤退”並非臨時決策，而是經過長時間的市場預判和資源整合後的結果。

但我們覺得，雖然因爲一些市場環境的原因，IBM在中國的業務受到不小的干擾。但是，相對於現在這樣決絕的離開，想方設法留在中國市場的“牌桌”上，對於IBM而言，是更好的選擇。

離開中國，IBM去哪找這麼大的市場？

中國市場不僅是全球三大市場之一（中國、美國、歐盟），而且是全球科技需求最爲關鍵的市場之一。隨着全球數字化轉型的加速，中國在雲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前沿技術領域的需求已經成爲全球科技產業的核心驅動力。

根據《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白皮書（2023）》發佈的數據，2022年中國數字經濟的規模已突破50萬億元人民幣（約7.6萬億美元），佔GDP的比重接近40%。這一數字在全球範圍內僅次於美國。中國數字經濟的持續擴張，正推動全球科技產業不斷向技術創新、產業轉型和市場需求加速變革。

而且，中國的數字經濟雖已達到巨大的規模，但未來增長潛力仍然巨大。根據《中國數字經濟白皮書（2023）》的預測，未來十年，中國數字經濟的規模將繼續增長，預計到2030年，規模將達到75萬億元人民幣（約11.5萬億美元），佔GDP的比重將突破50%，這一增長勢頭將在全球範圍內持續領先。

儘管印度和東南亞等新興市場正在快速增長，但與中國市場相比，它們的市場規模和需求差距依然顯著。例如，2023年印度的數字經濟規模約爲2.5萬億人民幣（約3600億美元），僅爲中國的五分之一。而在AI和雲計算等高技術需求領域，印度的市場需求仍遠遠落後於中國。

拉丁美洲、非洲等地區儘管在數字化轉型上正在取得進展，但市場規模和技術需求的增長速度仍顯緩慢。因此，即使這些新興市場增速較快，它們也無法在短期內彌補中國市場所帶來的巨大“缺口”。

就細分市場來看，中國市場是全球科技解決方案需求的最大市場之一。根據Gartner的數據，2023年，全球雲計算市場的規模達到了約5850億美元，其中中國市場佔比超過18%。在人工智能領域，中國市場的需求同樣不容忽視。中國對人工智能技術的需求正快速增長，尤其在智能製造、金融科技和智能交通等領域的應用，成爲推動全球技術進步的重要力量。

中國市場的需求不僅規模巨大，還具有獨特的本地化特徵。中國對技術創新的應用場景複雜多變，涉及的行業領域廣泛。例如，根據中國信通院的數據，在智能製造領域，2022年中國的工業互聯網市場規模已接近6000億元人民幣，並預計到2025年將達到1萬億元人民幣。

此外，數字支付、智慧城市等領域的需求同樣龐大。中國政府對數字化轉型的推動，以及企業和消費者對新技術的快速採用，形成了全球市場其他地區無法複製的獨特需求。這些需求不僅直接推動技術的本地化研發，也推動了中國成爲全球數字經濟創新的核心。特別是在5G、AI、物聯網、區塊鏈等新興技術的應用領域，中國市場的需求將進一步爆發。

如果IBM選擇放棄中國市場，其將錯失全球數字經濟增長的黃金期。從市場需求的體量到未來發展潛力，其他地區都無法填補這一“缺口”。放棄中國市場，無異於自斷未來的增長路徑，削弱全球競爭力。

只留銷售，撤掉研發，如意算盤不是這樣打的

從IBM的策略來看，隱約有一種感覺，他們還想在中國區保留市場銷售，接着賺錢，但把技術產品研發撤出去。

這個如意算盤，大概率是要落空的。因爲在企業服務領域，技術產品研發，是跟市場銷售強綁定的。尤其是IBM這種賣整體解決方案的，撤掉技術研發，市場銷售會立馬受到顯著影響。

中國系統中心（CSL）作爲IBM在中國的核心技術研發平臺，不僅負責開發和測試關鍵產品，還承擔着根據中國市場需求調整技術細節的任務。它是IBM與本土需求之間的紐帶，是推動技術本地化和應對市場快速變化的“前哨陣地”。

如今，IBM宣佈全面裁撤這一中心，意味着其對中國市場的技術支持和本地化創新能力的放棄。中國系統中心的解散不僅僅是一個部門的關閉，它意味着IBM將從根本上失去與中國市場深度融合的能力。從技術研發到產品適配，從客戶定製到市場反饋，這一切都將變得遲緩甚至斷裂。

對於像IBM這樣的解決方案公司，銷售不僅僅是銷售，而是深度依賴研發的“技術推動力”。沒有強大的技術研發支撐，銷售團隊即便繼續運轉，也只能“空有其表”，無法真正響應市場需求和客戶痛點。產品銷售的成功，正是技術創新和市場反饋緊密結合的結果。在中國這樣一個高度競爭、需求多樣化的市場，只有不斷通過技術創新來推動產品升級，才能獲得客戶的認可和市場份額。

今天的中國市場，已經不僅僅是全球科技產品的消費地，它也是技術創新的“試驗田”。而對於IBM而言，如果失去本地研發和本地化適應的能力，最終將陷入技術更新滯後、市場響應遲緩的困境。過於依賴海外研發團隊的IBM，勢必會與中國市場的實際需求脫節。產品的創新和更新，將無法快速跟上市場的步伐，進而導致銷售下滑，品牌聲譽逐漸下降。

根據IBM2023年和2024年上半年的財報，中國區收入分別下滑19.6%和5%，這些數據無疑爲IBM的中國戰略打了“警鐘”。可以預見，如果將技術研發力量都撤掉，IBM在中國區的收入下降會更加明顯。

研發靠印度，結果可想而知

IBM從中國裁撤掉的技術研發，可能很大一部分都要挪到印度去，而這大概率會進一步拖累IBM的創新能力。

當IBM宣佈將研發職能外遷至印度時，表面上看是爲了應對全球經濟壓力、優化資源配置，尤其是利用印度的低勞動力成本。印度長期以來在IT外包和軟件開發領域佔據着全球一席之地，低成本、高人才儲備的優勢使其成爲了全球企業外包的“首選地”。然而，IBM的這一決策看似符合全球資源整合的商業邏輯，實則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現實——印度的技術創新能力與中國的差距，尤其是在覈心領域如人工智能和雲計算。

儘管印度擁有大量的技術人才，但其在高端科技研發，特別是在AI大模型和雲計算的創新上，顯然無法與中國和美國競爭。IBM如果選擇將技術研發外遷至印度，意味着放棄了在全球科技競爭中能夠獲得領先地位的機會，也意味着失去了與中國在技術創新方面接軌的絕佳平臺。

印度在全球雲計算和AI領域的現狀與中國形成鮮明對比，雖然印度在基礎軟件開發、外包服務等領域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但在尖端技術領域，尤其是AI大模型的研發和應用上，其創新能力與中國的差距幾乎不可彌合。中國的AI技術已取得突破，像百度、阿里巴巴等中國企業在人工智能領域的創新已經取得一定成就，尤其是像DeepSeek這樣的新興企業，已經開始展現出引領全球潮流的潛力。中國不僅在技術深度上實現了突破，還在應用場景和商業化能力上展現出驚人的速度。

對比之下，印度儘管在軟件外包上具有優勢，但在AI大模型的研發、以及雲計算架構的創新方面，仍處於起步階段。中國的科技企業已經通過大規模的AI投資和技術積累，快速追趕美國，在某些細分領域，中國企業的創新進程幾乎與美國並駕齊驅。印度在這些領域的技術生態和人才儲備，顯然遠不及中國的強大。

將研發外遷至印度，IBM可能會失去與全球技術前沿的同步性。人工智能和雲計算是當前科技行業最重要的兩個戰場，全球範圍內的競爭日益激烈。中國和美國的科技巨頭正在加速技術革新，而印度的技術研發，尤其是在AI領域，顯得有些滯後。IBM原本可以依託中國的技術創新生態、密集的研發資源以及對本土市場需求的理解，來提升其技術敏感度和創新能力。將這些研發職能轉移到印度，IBM不僅錯過了與中國在這一領域深度融合的機會，也可能導致創新步伐的滯後。

印度，在科技領域的投入和技術積累，遠遠不及中國和美國。在大數據處理、雲計算、AI大模型、5G、自動駕駛、智能製造等核心領域，印度依然處於技術的“追趕”階段。將研發職能外遷到印度，IBM不僅會錯失中國在這些領域的創新紅利，也將面臨技術創新力下降的嚴峻挑戰。IBM如果無法跟上全球技術潮流，尤其是中美科技巨頭的創新步伐，最終將面臨市場份額和品牌影響力的大幅下滑。

綜上，IBM的全球戰略調整，尤其是大規模裁員與技術職能外遷，顯然是在一個艱難的商業環境中做出的反應。但這並不意味着放棄中國市場、削弱本地研發職能就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相反，留在中國市場，留在“牌桌”上，保持本地研發和創新的能力，也許是更好的選擇。

中國，作爲全球科技最爲活躍、創新最爲迅速的市場之一，其在AI、雲計算、大數據等領域的獨特地位不言而喻。IBM要在這些領域持續領先，必須深入挖掘本土技術創新和市場需求，而這恰恰需要強大的本地研發和技術團隊。單純依靠外遷至印度等低成本地區的研發力量，IBM不但會錯失與中國市場同步發展的機會，還可能會加速在中國市場的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