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億短劇的十字路口:愛優騰迎戰字節

藍鯨財經
8小時前

作者丨雪豹財經社 皮詩雅

“橫店變豎店”,長視頻平臺的大佬們繃不住了。

2月20日,愛奇藝創始人、CEO龔宇罕見地在公開演講中炮轟紅果短劇“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跟內容生產商籤排他性協議。此時,距離愛奇藝與紅果短劇在1月13日官宣達成深度合作,纔過去了40多天。蜜月期剛過,雙方齟齬便鬧上了桌面。

爭鋒背後,是一塊沒有人願意放手的誘人蛋糕。

據DataEye《2024年微短劇行業白皮書》,去年中國微短劇市場規模達到504億,同比增長34.9%,首次超越電影票房,預計2025年將超過680億,2027年突破千億。

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報告顯示,截至2024年12月,國內微短劇用戶規模達6.62億人,佔網民總數的59.7%。看短劇的人,超過了點外賣、看網文和打網約車的人。

同一時期,壓力給到了愛優騰:燈塔專業版《2024Q1劇集市場報告》顯示,劇集市場累計播放量爲256.83億次,同比下降10.1%,熱播劇集數量減少28.3%。

傳統的鄙視鏈被顛覆了,降維打擊的幻想破滅了,這個新興賽道的確定性和潛力已無人質疑。巨頭全數入局,接下來是拼糧草、拼彈藥的時間。誰能佔據更多、更好的內容,誰就能擁有更多的砝碼。

一場新的版權大戰正在醞釀,影視行業的長短較量,纔剛剛開始。

告別野蠻生長

2024年開年,一部號稱“上線首日充值2000萬”的《我在八零年代當後媽》,讓短劇進入公衆視野,成爲紅極一時的頂流話題和財富密碼。

但在快手、微信、百家號等多個平臺擁有5年短劇經驗的短劇公司老闆李昕(化名)知道,真正悶聲發大財的時候早已過去,“付費短劇其實已經死掉了”,他告訴雪豹財經社自己的判斷。

2021年疫情期間,山海、九州等網文公司嘗試將小說拍成短劇進行引流,意外掘到了金礦。李昕記得,那兩年,只要出來做付費短劇的就能掙錢,哪怕拍得一般、數據不爆,只要投流,也都能掙到錢。2022年的一部爆款短劇,到手現金8000萬。

從2023年開始,競爭變得激烈。到去年,除了上榜單的爆款,七八成的短劇都掙不到錢甚至虧錢,即使山海、九州等大公司的自制劇,也只有十之二三能打正。像《我在八零年代當後媽》這樣的大爆款,製作方聽花島分到手的錢也就幾百萬元。

李昕告訴雪豹財經社,付費短劇走下坡路的原因,一是投流成本高漲,二是觀衆找到了薅羊毛的捷徑。“在淘寶上就能買到2.88元100G的免費版,爲什麼還要掏388?”因爲盜版盛行,新劇投流時間從一個月縮短到了六七天甚至更短,頭部短劇的充值金額從億級驟然下滑到千萬級別。

再加上製作成本提升,賺錢更難了。

前兩年,李昕成立過專門的付費短劇公司,養獨立的團隊,做了11部劇,每部製作成本50萬元,只有3部掙錢,其他都是虧的,最終虧了600萬元。“以前拍一部古裝短劇40萬,現在得80萬。以前短劇演員一天1000塊錢,現在有一些流量的主演一天得兩萬元,差了20倍。”他向雪豹財經社抱怨道。

挾字節系巨大流量和誘人的免費模式而來的紅果,成爲加速行業洗牌的那條鯰魚。

2023年8月,紅果短劇App上線,先是通過版權採買引入小程序短劇,隨後以定製劇和版權劇的方式與製作方合作,積累了大量內容。

據QuestMobile數據,到2024年年底,成立不到一年半的紅果短劇月活規模突破1.5億,同比增長551%,與18歲的老牌長視頻平臺優酷相比,只少了3000萬左右。去年3月,紅果短劇的人均單日使用時長達到1.38小時,把優愛騰芒都甩在身後。

在紅果內部,2024年被定義爲“免費短劇元年”。

據DataEye數據,去年1月至12月,免費短劇的市場佔比從11%攀升至近60%。可以說,2024年火熱的短劇市場,半壁江山是以紅果爲代表的免費短劇撐起來的。

在剛剛告別野蠻生長的短劇賽道,紅果既是攪局者,也是某種意義上的規則制定者。

也是在這一年,一直對短劇持“謹慎、有限”態度的愛奇藝掌門人龔宇,終於“想清楚了”。

去年上半年,愛奇藝試探性地推出《少爺與我》和《非正常動物研究中心》兩部微短劇,口碑尚可,但並未破圈。9月25日,龔宇在愛奇藝 iJOY 秋季悅享會上宣佈,正式入局微短劇市場。

按照愛奇藝的計劃,“微劇場”每週推出兩部新作,以5分鐘以內的豎屏短劇爲主;“短劇場”則每週一部新作,以橫屏爲主,每集5~20分鐘。從去年後半年開始,微短劇作爲一條備受矚目的新增長曲線,頻頻登上愛奇藝財報。

雲合數據顯示,2024年,愛奇藝、騰訊視頻和優酷上線的短劇數量分別爲:56部、202部和114部。在分賬票房Top 20榜單中,騰訊視頻貢獻了16部,愛奇藝上榜兩部。

但放到整個短劇市場中去看,這些數字並不顯眼。據DataEye數據,2024年,參與投流的微短劇總數超過4.46萬部,其中3.64萬部是新劇。

有再大的野心,也得先把菜端上桌,把客人請過來。爭相將微短劇納入生態、不斷提高業務優先級和增加投入的長視頻平臺,當務之急便是卷供給,吸引更多製作方入局。

這也是爲什麼,紅果與內容生產者籤獨家,會讓龔宇“破防”。

燒錢搶供給

今年3月,李昕正式開始與紅果合作短劇項目。這裏跟其他平臺相比最有吸引力的地方,就是門檻低、自由度高和收入有確定性。

與愛優騰的精品策略不同,紅果的打法是廣撒網,靠堆量來跑出爆款。不管機構大小、粉絲多少、內容能力強弱,也不管是否符合“精品”的標準,都有機會嘗試。紅果會提供大量方向和腳本供內容方參考,“甚至不需要編劇,直接拍就行”。

因此,很多在抖音、快手沒有粉絲積累的機構付費短劇公司和傳統影視機構,都選擇了紅果。2024年,紅果與600餘家機構合作生產內容。

就連愛優騰的朋友們,也紛紛牽起了紅果的手。今年1月,於正號稱投資800萬的豎屏短劇《吉天照》在紅果短劇上線。2025年春節檔期間,華策影視與紅果達成合作,免費豎屏短劇《咬清梨》總播放量破10億。同一時期,檸萌影視旗下的短劇廠牌好有本領,在紅果上線了3部免費短劇。

李昕向平臺和同行打聽過,紅果的保底製作費有50萬、70萬、100萬和120萬的,爆款短劇能拿到四五百萬元分賬,差一點的掙個幾十萬。哪怕賺不到錢,也虧不了太多,“至少製作費在手裏拿着”。去年新麗傳媒的標杆案例,是一部短劇賺了280萬元。

隨着流量持續湧入,這個天花板還在變得更高。

2024年11月,紅果首次出現單部月分賬超500萬的作品,今年2月,這個數字突破千萬。紅果短劇負責人樂力在公開場合表示,整個2024年,紅果作爲單一平臺,“應該向整個微短劇行業提供了最大的一筆預算”。他預判,2025年的行業內容預算還能保持50%以上的增長。

哪裏能賺到更多錢,就去哪裏——對內容製作方而言,這是一道再簡單不過的選擇題。

從去年年中開始,李昕就聽到了紅果跟一些短劇製作方籤獨家的風聲,而且也有幾家已經簽了。獨家往往意味着更高的製作費和更多的流量傾斜,但他告訴雪豹財經社,目前大多數機構對籤獨家態度謹慎。

對愛優騰而言,分賬這種模式並不陌生,靠籤獨家綁定合作關係也是一貫做法。抖音和快手也從前幾年就已開始嘗試分賬短劇。

在2025年這個短劇內容供給爭奪戰的關鍵年份,各家都在加碼燒錢。

騰訊視頻升級了精品短劇分賬政策,將創作者收益與拉新效果掛鉤,延長部分獨播項目的分賬週期。2月,騰訊視頻宣佈,將把劇集預算的10%~20%投向橫屏短劇開發;優酷提升S級和A級短劇的單集分賬上限,並引入了“拉新系數”;龔宇則在2024年秋季悅享會上表示,將把70%以上的收入分給內容出品方。

按照愛奇藝去年公佈的分賬政策,分賬係數爲獨家首播100%、非獨家和非首播70%。內容方如果簽署全球獨家10年以上授權期,且達到一定的會員有效時長,還可以在原有基礎單價之外,額外獲得10%~20%的分成。

在幾家長視頻平臺中,愛奇藝是入局短劇最晚的,也是最急切的。它迫不及待地想向市場表明,在短劇這條全新的增長曲線上,愛奇藝仍然有打造爆款、後來居上的能力。

但在這個擁擠而混亂的新戰場上,過往一切經驗,都已被幾番鉅變撕得粉碎。

影視界拼多多

兩年前,龔宇在《致投資人的一封信》中信心滿滿地寫道:公司已經實現了從“愛奇藝能夠打造爆款”到“愛奇藝是爆款製造營”的轉變。他堅信,《狂飆》的成功是可以複製的。

但兩年過去了,不只是愛奇藝,整個行業都再沒有出現過《狂飆》這樣的現象級劇集。

爆款的吸金能力毋庸置疑。

據DataEye數據,45%的短劇累計播放量不到百萬,超六成(63%)的短劇播放量低於500萬,播放量破億的短劇鳳毛麟角,僅佔4.3%。2024年,665部短劇的總播放量達到1246億次,佔據整個市場40%的份額。

在信奉題海戰術、每月有數千部新劇產出的短劇賽道,長視頻平臺四平八穩、追求精品的節奏,不一定奏效。

“人人想要爆款,但首先得有足夠多的數量,才能跑出來爆款。平臺做精品化,提高准入門檻,就意味着作品池小,跑出爆款的機會也相應較少。”李昕告訴雪豹財經社,“對製作方來說也是一樣,拍10部肯定跑不出來10部,拍100部纔有可能。量一定是第一位的,沒有量不可能有質。”

紅果的崛起,便是這樣一場拼多多式的勝利——量大管飽,物美價廉,唾手可得。

25集的短劇,從籌備到後期總共耗時一個月,行業常見的製作成本是一分鐘一萬元左右。高頻、高產,想看什麼類型隨時都能找到。花幾億、幾十億去拍電影,不一定賺錢,但小成本的短劇反而能看到清晰的利潤。

在李昕看來,如果說電影是浪漫的西餐、電視劇是中餐滿漢全席,那短劇就是隨時隨地可以填飽肚子的盒飯。“你覺得短劇不高級,但中老年人覺得還挺有意思,只要有人看,量鋪得足夠大,App的日活不就高了嗎?不管是拿百億補貼來的,還是微信轉發砍一刀來的,只要來了就是日活。”

與幾乎沒有門檻的紅果相比,愛優騰對製作方的審覈更嚴,對資質、內容題材、形式等都會有更高的要求。在快手想要拿到S級、A級的項目,也至少得有千萬級粉絲的賬號。

但問題是,平臺理解的精品不等於用戶買單的爆款。精品也許是爆款的必要條件,但一定不是充分條件。於正號稱投資800萬的短劇《吉天照》在紅果站內熱度2000萬出頭,成績不過平平。

李昕的公司試過做節奏慢一點、內容深一點、有高級感和邏輯的短劇,結果發現“真的不賺錢”。在他看來,在觀感有保障、符合觀衆需求的情況下,未來能掙錢的短劇一定是成本控制得好的。

短劇這個賽道,變化太快了。觀衆審美疲勞的速度越來越快,爆款題材以周爲單位更迭,沒有成熟的模式可以照搬,可以複製的爆款套路用不了多長時間就過了“賞味期”。

“爲什麼大家都來拍短劇?它最大、甚至唯一的優勢就是成本低。如果拍短劇就像拍電影、電視劇那麼燒錢,可能就走到末路了。所以現在卷製作費用,就像商家打價格戰,是一種惡性循環。”李昕抱怨道。

短劇行業仍在劇烈動盪,精品化是共識,但精品的標準仍未明朗。在紅果之前,還沒有人成爲這個新興賽道短暫的規則制定者。

在紅果之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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