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美國再遭“股債匯三殺”。美國股市暴跌，三大股指收盤均跌超2%，美元指數一度跌破98關口，美國30年期國債收益率一度觸及4.989%，10年期國債收益率一度突破4.4%。

美國總統特朗普週一繼續抨擊鮑威爾，呼籲這位美聯儲主席降息。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特朗普的貿易戰正在將美國經濟推向衰退。特朗普在自己的社交媒體網站上表示，他贊成“先發制人地降息”，並任性地稱美聯儲主席是“失敗者”。

華爾街警告稱，“解僱鮑威爾”風波大舉削弱了投資者信心，因爲美聯儲的獨立性長期以來一直被視爲投資美國資產的關鍵保障。

從上週開始，特朗普就接連“炮轟”鮑威爾，這引發了一個問題：美聯儲能否保持獨立性，不受政治影響？這關乎人們對美國金融市場的信心。機構交易部聯席經理Joe Saluzzi表示，“市場不希望美聯儲的獨立性受到挑戰。市場至少可以嘗試預測一個獨立的美聯儲會做什麼。如果美聯儲獨立性受到挑戰，那麼可能會做出更不穩定（不可預測）的決定。市場不喜歡不可預測性。”

Schwab Center for Financial Research首席固定收益策略師Kathy Jones則表示，特朗普可能會試圖兌現他解僱鮑威爾的威脅，投資者不應排除這種可能性——此舉可能會加劇美國國債和美元的拋售。

Vital Knowledge分析師Adam Crisafulli寫道：“投資者正面臨一項新的宏觀風險源，即特朗普威脅美聯儲獨立性。這與貿易戰密切相關，由於未來幾個月關稅可能推動通脹飆升，鮑威爾和其他官員被迫按兵不動，哪怕市場已經劇烈波動、經濟下行風險上升。”

Crisafulli還表示：“美股、美元和美債同時下跌，意味着特朗普的貿易戰可能已經引發對美國金融資產的拋售潮，這一趨勢並非靠談判就能逆轉。”

FHN Financial的宏觀策略師威爾·康珀諾爾警告稱，如果特朗普解僱鮑威爾，美國國債收益率可能大幅上升。他表示：“央行獨立性在穩定市場長期通脹預期方面的重要性再怎麼強調也不爲過。這個話題促使投資者在邊際上遠離美國資產，但如果市場認爲美聯儲的信譽面臨真正的風險，長期收益率將飆升，而不是上升幾個基點。”

AMP Capital首席經濟學家謝恩•奧利弗表示，持續的不確定性和關稅故事只說了一半，意味着現在說美國、全球股市低點已經過去還爲時過早。他指出，白宮可能會開始威脅美聯儲的獨立性，這是“新的擔憂”。

不久前，投資者們還在期待所謂的特朗普交易，本質上是爲美國的例外論增添動力，但現在看來，特朗普帶來的更像是“賣出美國”的交易。特朗普對美聯儲的再次抨擊，包括迄今爲止最明確地威脅要解僱鮑威爾，只是放大了貿易戰所帶來的衝擊波。這迫使人們重新評估美國經濟主導地位的基礎資產。美元和美國國債作爲壓力時期的傳統避風港，其吸引力突然大打折扣。

“買方罷工”而非恐慌

然而，隨着標普500指數再度暴跌，美元下挫，黃金飆升至歷史新高，華爾街卻瀰漫着一種見怪不怪的平淡氛圍。

“這是我記憶中最爲平靜的下跌4%交易日，”以市場評論聞名的30年資深人士戴夫·盧茨（Dave Lutz）表示，“股票和期權交易量幾乎不存在。”

與月初（例如4月3日和4日）標普500指數因特朗普宣佈全面關稅而暴跌逾10%，或一週後因他暫緩加徵關稅而飆升9.5%的情形不同，投資專家和基金經理們的情緒顯得相對平靜，甚至略帶困惑。透過這扇不透明的窗戶展望未來，帶來了諸多猜測。

“現在一切都與經濟有關，但沒有人能洞察將會或可能發生什麼，”Hirtle Callaghan首席投資官布拉德·康格（Brad Conger）表示。“人們非常害怕採取任何重大行動，這種感覺就像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裏，地板上有很多鋒利的玻璃，最好的辦法就是站着不動，希望燈能重新亮起來。”

2025年4月有望躋身史上波動最劇烈的時期之列，與2008年10月和2020年3月比肩。但與當時全球金融危機或新冠疫情肆虐的情形不同，這一次華爾街籠罩着一種不安的平靜——至少從交易員的心理層面看是如此，即便價格走勢並非如此。

今年以來，標普500指數平均每週都會出現2%的漲跌幅波動，而長期平均水平爲每月兩次。Cboe波動率指數（VIX）目前徘徊在35附近，這一水平通常預示着市場陷入困境。儘管如此，4月至今的交易量遠低於平均水平，從略高於200億股降至約135億股。

“我們這邊非常安靜，”摩根大通交易部門全球風險交易主管Elan Luger在當地時間週一下午的報告中寫道。

但即便標普500指數即將創下自2022年9月以來最糟糕的月度表現，市場卻鮮見恐慌跡象。尤其是散戶投資者仍在持續買入。

根據摩根大通全球量化與衍生品策略師Emma Wu的數據，截至紐約時間週一下午2:30，散戶投資者淨買入股票達22億美元，顯著高於過去一個月的平均水平。

“我完全沒有感受到恐慌，只是買家暫時觀望，”Hirtle Callaghan的康格表示，“標普500指數目前的市盈率約爲20倍，而恐慌時的市盈率會更接近16倍。”

不過，交易老手們深知，市場形勢可能迅速變得嚴峻。財報季即將進入高潮，企業在缺乏明確指引的情況下發布業績，投資者更關注前景展望和資本支出計劃，而非盈利數字。

“目前沒有什麼好消息可言，”Roundhill Financial首席執行官Dave Mazza表示。“投資者現在不願冒險。貿易政策的不確定性加上特朗普對鮑威爾的抨擊，已經讓本就搖搖欲墜的市場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