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芯片制造商英特尔公司12月2日宣布,公司首席执行官(CEO)帕特·格尔辛格退休并从董事会辞职,结束了他在英特尔40多年的职业生涯。现年63岁的格尔辛格在2021年“临危受命”担任英特尔公司首席执行官,但未能扭转公司颓势,他本人还在今年8月成了被告。在任命新的首席执行官前,英特尔公司由两名临时联席首席执行官管理。可以预见,格尔辛格的继任者也将面临严峻挑战。

　　主笔　王晓莹

见证英特尔的黄金时代

在英特尔公司的官网上,帕特·格尔辛格已经成为“前首席执行官”。当地时间12月2日美股盘前,英特尔公司出人意料地发布公告,宣布格尔辛格将退休并辞去董事会职务,自12月1日起生效。英特尔公司表示,在任命新的首席执行官前,戴维·津斯纳和米歇尔·约翰斯顿·霍尔特豪斯将担任临时联席首席执行官。英特尔公司董事会独立主席弗兰克·耶里将在过渡期间担任临时执行主席。

　　消息一出,英特尔在纽约股市的股价一度上涨了6%,但随后在盘中有所回落。纽约股市收盘时,英特尔的股价下跌了0.5%,报收于每股23.93美元,今年以来的累计跌幅已经达到52%。

　　格尔辛格现年63岁,在科技圈可谓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出生在美国东北部的宾夕法尼亚州,是家族中第一个大学生,1979年从林肯技术学院毕业、获得电气工程副学士学位后,18岁的格尔辛格前往硅谷逐梦,加入英特尔公司担任质量控制技术员。在英特尔工作期间,他分别在1983年和1985年获得圣克拉拉大学电气工程学士学位和斯坦福大学硕士学位。

　　因其优秀的技术水平和创新能力,格尔辛格在英特尔火速晋升,也见证了公司的黄金时代。他曾在英特尔“初创团队”安迪·格鲁夫、罗伯特·诺伊斯和戈登·摩尔门下工作,英特尔在1989年推出的80486处理器在上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主导了个人电脑处理器市场,格尔辛格正是这一处理器原型的架构师。他在32岁时就成了英特尔最年轻的副总裁,曾任英特尔数字企业集团高级副总裁和总经理,2001年成为英特尔公司首位首席技术官。他领导了14个微处理器的程序开发项目,推动了包括USB和Wi-Fi在内的技术创新,为英特尔酷睿和至强处理器品牌取得成功发挥了关键作用。

　　格尔辛格的职业上升期也是英特尔成为世界头部微处理器供应商的过程。他领导的数字企业集团收入占英特尔年收入的一半以上,负责运营英特尔的企业级产品,包括PC、服务器、通信和存储等。

　　2009年,格尔辛格离开英特尔,到另一家科技公司VMware(威睿)担任首席执行官。他将虚拟化和云计算作为公司发展重点,2009年至2020年他担任首席执行官期间,VMware的收入从29亿美元增至90亿美元,在网络安全和数字服务方面的能力得到提升,转型成为云基础设施、企业移动和网络安全领域公认的全球领导者。

　　格尔辛格在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设计、计算机架构和通信领域拥有8项专利,是美国电气与电子工程师协会院士,也是美国商业委员会、商业圆桌会、首席执行官委员会等组织的成员。去年2月,他当选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

要么退休要么被免职

　　2021年,在“老东家”面临激烈竞争、市场份额下滑的背景下,格尔辛格回归英特尔担任首席执行官。当时的英特尔面临产能下降、市场竞争加剧和人才流失等问题,格尔辛格承诺要重新确立英特尔在行业的领先地位,致力于推动英特尔超越其在个人电脑和服务器处理器领域的传统优势,将业务拓展到为其他公司生产芯片。

　　2021年3月,格尔辛格宣布“IDM2.0”战略,由三部分组成:一是强化英特尔用于大规模制造的全球化内部工厂网络,二是扩大采用第三方代工产能,三是打造英特尔代工服务。作为强化工厂网络的一部分,英特尔在美国俄亥俄州新建的大型综合设施项目还获得拜登政府的联邦资助。

　　然而,在他任首席执行官的三年间,英特尔遭遇人工智能(AI)浪潮冲击,曾经体量远小于英特尔的竞争对手英伟达,凭借押注人工智能产业股价飙升。英特尔自身还遭遇丑闻,生产的芯片被爆存在工艺缺陷,产品生产速度也未达到预期。今年第二季度,英特尔净亏损16.1亿美元。英特尔还公开承认其代工业务陷入困境,8月1日宣布裁员15%,并将暂停向股东派发股息,这是英特尔有史以来最大规模裁员。在8月公布第二季度收益报告后,英特尔的市值跌破1000亿美元,不到年初时的一半。之后,针对格尔辛格和英特尔首席财务官戴维·津斯纳的集体诉讼在旧金山联邦法院正式提起,股东们指控英特尔通过欺诈手段隐瞒公司问题,导致业绩疲软、大规模裁员及暂停派息,进而造成市值在一天内蒸发超过320亿美元。

　　9月初,有报道称,格尔辛格会在9月中旬的董事会会议上提出一套以削减成本为核心的自救方案。消息人士透露,方案包含剥离非必要业务,但并不包括将英特尔拆分或出售英特尔芯片代工厂的内容。

　　就在上个月,格尔辛格还表示他“精力充沛,充满激情”。据知情人士透露,格尔辛格突然退休与英特尔公司董事会产生矛盾有关,董事会失去了对他的信心。有报道称,格尔辛格上周曾与董事会讨论英特尔夺回市场份额及缩小与英伟达之间差距的进展情况,当时双方的冲突达到了顶点。董事会认为,英特尔缺乏能够赢得市场的产品,要求格尔辛格在退休和被免职中二选一,最终他选择结束自己在英特尔40多年的职业生涯。知情人士还透露,格尔辛格可以留下来协助新任首席执行官,但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格尔辛格宣布退休后在声明中说:“今天是苦乐参半的一天,因为这家公司几乎贯穿了我的整个职业生涯。我可以自豪地回顾我们共同取得的成就。过去一年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充满了挑战,我们做出了艰难但必要的决定,以使英特尔适应当前的市场动态。”

面临AI带来的行业挑战

　　格尔辛格离开后,英特尔公司面临的挑战不会就此结束,可能将迎来更大的战略转变。耶里在声明中表示,虽然公司在恢复竞争力方面取得进展,但仍有很多工作亟待完成,“我们将继续加紧努力完成公司的优先事项:简化和加强产品组合,提高制造和代工能力,同时优化运行费用和资本。我们正努力打造一个更精简、更敏捷的英特尔。”

　　有分析称,英特尔业绩不佳的原因主要有三:代工领域投资负担加重,CPU市场占有率下降,在生成式人工智能领域起步较晚。《日本经济新闻》报道称,格尔辛格在2021年宣布参与代工市场后,公司不断强化最尖端半导体制造能力,去年设备投资额约258亿美元,比三年前增加八成。然而,代工部门在今年第二季度亏损28.3亿美元,是亏损最高的部门。在半导体细微化方面,英特尔不及台积电；在CPU业务上,委托台积电进行生产的美国超威半导体公司(AMD)正从英特尔手中抢走市场份额。

　　此外,英特尔也没赶上人工智能带来的行业巨变。据英国奥姆迪亚公司统计,去年应用于数据中心的人工智能半导体市场份额中,英伟达公司约占八成。英伟达凭借其图形芯片在数据中心领域占据了主导地位,从而夺走了原本属于英特尔的大量市场份额。这个一度在英特尔阴影下艰难求生的竞争对手,如今已跻身全球市值最高的上市公司之列。英特尔试图通过新产品打入这一市场,但至今尚未获得足够的动力。

　　在这种情况下,津斯纳和霍尔特豪斯被寄予厚望。津斯纳在技术行业拥有超过25年的财务和运营经验,2022年从美国最大存储芯片制造商美光科技公司跳槽,加入英特尔。他在内存市场的经验,被认为是带领英特尔度过“史上最艰难时期”的一个加分项。霍尔特豪斯1996年加入英特尔,历任英特尔公司执行副总裁兼销售、营销和通信事业部总经理以及客户端计算事业部总经理等职务,现在同时担任公司产品集团首席执行官,全面负责客户端计算、数据中心、人工智能以及网络运营等核心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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