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新熵 茯神
长视频尚未从短视频的阴影中走出,后者孕育出的一支奇兵——微短剧,已然马不停蹄地叫阵于城下。
最新的QuestMobile数据显示,短剧行业保持着高速增长态势,其中出身字节系的红果免费短剧APP,在2024年12月的月活用户规模飙升至1.58亿,同比增长551%,进入了在线视频APP前十,与身处第五名的老牌长视频平台优酷,差距只有不到3000万。
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策略,长视频龙头之一的爱奇艺,于2025年初在字节跳动公司大楼携手红果宣布,启动IP联合开发、联合出品、成品内容授权等合作,共同推出更多精品微短剧。
但一个春节档之隔,便让二者陷入割袍之势。前不久的中国电视剧制作产业大会上,爱奇艺创始人兼CEO龚宇公开指责红果短剧“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与制作方签订排他性协议,限制其与其他平台合作,并称此举抑制行业发展。
国内互联网内容赛道,从图文、音乐再到视频、直播,始终伴随其左右的,就是版权大战、付费免费之争。内容生意的消费者们,也具备天然的“喜新厌旧”基因,这就导致无数大厂嫡系、创业明星趋之若鹜。
如今这一轮“长短之争”战至中场,手握先机者利用目前的优势挥舞不公平的大棒,是会引来落后者们的同心围堵,还是一举奠定胜利的终局?
短剧版二选一
爱奇艺炮轰红果的热搜一出,舆论上的争议和撕裂马上显现。
出于长视频平台近些年在各类会员收费模式上的“吃相难看”,相当一部分吃瓜群众认为,爱优腾三巨头自己就经常互相打版权战,这个综艺独播那个网剧排他的,怎么还有资格怪起了红果?
事实上,此次被龚宇痛诉的红果罪状,远非文娱作品的著作权归属问题那么简单。他在演讲中的原话是:“有些平台利用市场的主导地位,签一些排他性的协议,跟它合作,就不能跟其他的平台合作……而且不是一部剧,一部剧一个产品无所谓,是在协议期内,内容公司的所有内容,不能跟其他方再合作。”
上述发言的大会,红果短剧总编辑乐力亦有出席。并且在其演讲中,虽未正面回应,却也侧面解释称,“红果短剧拥有多种合作模式,也在积极和行业合作伙伴以及友商平台合作”,不免让人猜测是变相承认了龚宇的指责。
“新熵”从短剧行业上游的制作公司人士处了解到,业内确实有这种模式的合作协议。平台方为了把控上游剧方资源,会以时间为期限,要求剧方已享有和协议期内新增的全部著作权,均进行排他式占有。而上游短剧制作团队,往往为了追求平台方的流量扶持,低头接受这种类似于电商平台“二选一”的要求。
传统文娱产品的独家版权,不仅能够激励内容创作者和版权所有方的生产积极性,同时可以促进平台方之间进行差异化竞争,针对各类受众群体形成丰富多元的内容生态。红果的“二选一”协议,等于说在一定周期内直接独家占有了上游供给侧的源头,限制竞争的味道尤为明显。
不过,业内人士也向“新熵”道出了平台方的部分苦衷。短剧内容不像传统的正剧、综艺等长视频内容,大多几乎不可能成为经典,热度全靠不停地上新维持。另外,爆款短剧的出圈也不依赖传统影视剧工业化流程,去堆剧本IP、大牌导演、主演明星等流量密码,主打一个复制热门和快速试错。
如果照搬过去以单部作品为单位的版权排他模式,短剧平台方的风险性无疑会被放大;以时间和数量为标准的独家占有,至少能保证在协议内赌出一到两个爆款,才能不让投入打了水漂。
从自身利益考量想要旱涝保收,红果的短剧版二选一政策可以理解,但并非就是合理或对行业有利。
短剧行业本身就非常依赖平台流量,红果作为目前短剧类APP中唯一用户规模破亿的平台,背后还有抖音乃至整个字节系支持,在市场中近乎处于垄断地位。作为对比,另一个短视频巨头快手旗下的喜番短剧,最新数据显示MAU仅309万,甚至不足红果的零头。
当一个新兴行业中的寡头利用不平等的市场地位排挤同行,往往意味着监管层面就要落下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版权战双刃剑
竖屏短剧,是短视频平台孕育出直播带货后的第二颗商业果实,结合抖音、快手特有的投流模式,可以快速精准的触达目标用户,并依赖与爽文一样的剧情留住用户,完成付费闭环。
以红果为代表的免费短剧平台,兴起于2023年,属于短剧行业的第二次爆发,但也很快引发诸多乱象,迎来2024年的监管层关注。
年中,从6月1日开始实施的微短剧新规要求,所有的增量剧都要取得发行许可证或备案号,所有的存量剧必须获得备案号。到了年底,国家广电总局网络视听节目管理司、北京市广电局又联合约见了行业中风头最盛的红果主要负责人,对其微短剧规范发展提出要求。
此次约谈针对的是平台上违规短剧内容的治理,被“喝茶”的红果马上自省,在五天内停止上线新的剧集。半个月之后,又火速与爱奇艺达成上文中提到的内容精品化方向的合作。
“新熵”从接近相关部门的人士处了解到,监管层面对短剧行业的关注核心有两个维度,一是不健康内容的把关,不能放任不良价值观肆意传播宣导,二是行业商业模式的公平合理,以防高流量高数据的平台攫取高额利润。
该人士举出的一个典型案例是,业内一部有网红IP参与制作的短剧,总收益近3亿,平台方以流量等方式分走1.7亿,剧方获得的收益仅不到1千万。
短剧平台对于利益的追求和风险的躲避,催生出红果这类二选一排他协议,类似的案例还有当初的电商二选一,以及腾讯音乐与网易云音乐的版权之争。
早年间把京东、天猫、当当、苏宁等国内主流电商平台卷入的二选一纷争,最终在2021年落下帷幕。处于领先地位的阿里巴巴,必须进行为期三年的全面整改,以及被国家市场监管总局行政处罚182.28亿元。
再看互联网音乐行业,自2017年-2020年之间,国家版权局先后约谈了各头部平台,要求停止哄抬版权价格。2021年,市监局一锤定音,发文责令解除网络音乐独家版权。直到现在,据悉行业两个主要平台腾讯音乐与网易云,已经互授了99%的音乐版权。
红果目前在短剧赛道的地位,就像阿里之于电商,腾讯之于音乐,其针对上游剧方炮制的排他协议,短期内自然可以垄断部分供给资源,甚至对于中小制作团队还有扶持培育之意;但在长期形成马太效应后,行业议价权便会一面倒地被平台握在手中,复杂的竞合关系就变成了零和博弈。
免费杀不死付费
短剧的造富神话并非以红果为始,早期的按剧集付费模式就已十分出众。
去年的爆款短剧《我在八零年代当后妈》,在推出当天的单日充值额度就超过了2000万,累计充值更是上亿。当然,将其打造成全网出圈爆款背后所付出的投流成本,也价值不菲,基本要占去付费收入的大半。
正是这种快速进入高举高打阶段的行业形势,才让红果等免费短剧平台有了可乘之机。用户不再大费周章地按集付费观看,而是只需要忍受十数秒左右的广告时间。平台的采购成本,全部由广告主承担。
有业内统计分析,自2024年10月开始,免费短剧与付费短剧的比例就已经达到了相当的程度,而在2025年,免费将极大可能超过付费。
这一套发展路径,与字节旗下的另一个免费内容类型APP番茄小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近些年,番茄小说在APP Store的下载排行中稳定攀升,与传统的付费阅读产品起点小说、微信读书等一起占据前列。有业内消息称,番茄小说的付费用户规模已达到500万-1000万,有望超过阅文。
另外,在番茄上取得成功后,字节曾试图侵蚀付费领域,开发上架过冰壳、饭余等尚处于测试阶段的付费阅读产品。但在最终不了了之后,又重新回头加码了免费阅读,推出蛋花、常读两款垂类产品,起量效果相比之下也是可圈可点。
如今网文赛道趋于稳定的僵持局面就是,腾讯的阅文系打不进免费阅读,字节又很难攻上付费高地,双方只能各筑壁垒,徐徐图之。
免费与付费两种模式下的底层逻辑,决定了内容平台的优劣基因。基于算法的流量推荐机制,让免费网文中诞生出破圈级别IP的可能性,非常依赖碰运气,甚至会导致部分没有社区运营的作者出现书红人不红的现象。
与上述相反,阅文系的精品化内容阵地,需要靠多年积累的编辑团队资源维持,在商业价值和生态规模的扩张上,难免落入了下乘。
类似的剧本,大概率还会在短剧赛道里上演。红果眼下的来势汹汹,在搅动市场格局的同时,也能促进行业规模的发展,但最终也会停在与付费短剧分庭抗礼的“三八线”附近。
选择了不同路线的平台,与产业上下游的企业,要做的都是抓住有限的窗口期继续做大蛋糕,而非过早地为了分配的问题去对垒和内耗。开放的生态,才是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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